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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从物理学角度来讲，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遇强则强。

打出去的力越大，反作用回来的力也就越大。

在挖人这件事情上，遭到同行“反噬”最严重的企业之一是碧桂园。这是一种杨老板以前没有体会过的“对等伤害”。

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你既不知道“攻击”来自哪里，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攻击”。杨老板好歹也是一家世界500强企业的实际当家人、在地产江湖已摸爬滚打数十年，吃过的盐比别人吃过的米还多，但一想起“三斌”被林腾蛟硬生生挖走“两斌”的事，胸口难免还是堵得慌。

在地产圈，郁亮的情商是出了名的高。连王石这么多刺、挑剔的领导，也被他服侍得妥妥帖帖。作为媒体人，笔者与郁亮也有多次见面交流的机会，发现他习惯以一种直率真诚的态度来处理人际关系。不管对方的社会地位高低，他都愿意放低自己的身价去对待。

曾经在一个公开场合，郁亮称赞杨主席会用人，是“人心大师”。

2015年，郁亮在万科还没正式接替王石上位，曾带队专门到顺德的碧桂园总部参观学习。

接待部门不想在家门口错过这次宣传碧桂园企业文化的好机会，特意安排后勤人员在会议室的屏幕打出了杨老板的12个梦想，其中第一条便写道：“这里是社会精英云集的公司。”

多年后，一位当时在“打酱油”的碧桂园朋友告诉笔者，郁亮真的是长了一张谦虚的脸，他请教杨老板，怎样才能管理好企业？

这一年，万科的销售业绩是2614亿元，创下行业新高；恒大、绿地均超过2000亿元；碧桂园才刚跨过1400亿元大关，比头上的万达、中海、保利还略低，在全行业排名第7。

不过，当时的千亿房企并不多，后面准备追上来的华润、融创、华夏幸福、绿城等同行，距离碧桂园确实还有较大差距。

记得当时，杨老板仗着年龄大也老实不客气，他瞟了几眼身边的一溜高管，用标志性的顺德普通话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把他们当兄弟，要让优秀人才创造财富。”

碧桂园创始人杨国强

在2007年碧桂园上市前，杨国强在外界给人的刻板印象，一直是没有文化、刚洗脚上田的土老板。他只上过高中，从不穿西装，开会时习惯脱掉鞋袜，坐在凳子上把腿盘起来，把会议室当成了田间地头。当然，这也显示出他不拘小节、朴实无华、光明磊落的性格作风。

作为一家典型的家族式企业，杨国强家族掌控了公司七成以上的股份，对项目公司的管理高度集权化，每天通过总部向各地发号施令，非常强调管理的权威和效率。

为此，王石曾私底下吐槽杨老板搞“一言堂”，事无巨细、亲力亲为。当然，这句话有特殊语境的。事实上，王石也说过很多杨老板的好话。

从过往经历来看，杨老板干过的许多在行内属于“破天荒”的大事，还真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相反，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找到那些懂得帮他出主意的人。

譬如，当年在开发顺德碧桂园的时候，杨老板在全国首次引入学位房概念来卖房，就是前新华社记者、朱荣斌的杰出老乡王志纲提出来的。这种创新策略一炮打响后，杨老板又采纳王志纲的建议，在业内首创将酒店服务引入社区的管理模式，并且喊出了那句后来在全国家喻户晓的品牌口号：“碧桂园，给您一个五星级的家。”

话说到这里，笔者不得不也顺带表扬一下媒体这个职业，对房地产行业的帮助真是大。就拿现在房企在搞项目营销时普遍倚重的“看楼巴士”来说，就是当年我们一位前辈谢老师，给广州高端住宅项目汇景新城专门搞出来的发明，后来被其他开发商推广复制到整个行业。

一位曾经与谢老师并肩作战过的朱大哥向笔者描述过当年的盛况：每天驶来正佳和天河城中间的宏城广场（现在的天寰广场）门口接人去各大楼盘看房的“看楼巴士”，一辆接一辆，成为房地产黄金时期的一道特殊风景。后来，侨鑫的老板专门把谢前辈挖去了澳洲帮他做事。

在郁亮2015年造访碧桂园的前几年，杨老板因为各种原因经历过几次事业发展危机。后来他痛定思痛，下决心彻底改变家族式、集权化的旧管理模式，转而大规模引入职业经理人来实施现代企业管理制度。

从2010年算起，杨老板亲自主导的几次大规模“挖角”，都震惊了业界。有人算了一笔数，2010年到2016年间，碧桂园从各个渠道挖来的职业经理人有1400多位。

2010年，杨国强先是从中建五局成功挖来了莫斌当集团董事兼总裁。

说起中国建筑集团（简称“中建”），很多人只晓得它是一家世界500强公司，却并不知道，这家央企一直是中国最大建筑房地产综合企业和国际承包商，同时也是全球最大的住宅工程建造商，现在已经成为中国改革开放代名词的“深圳速度”，就是由中建1984年在深圳国贸大厦和地王大厦建设中创造的。

一言以蔽之，中建是中国城市现代化建设的主力军，也是王牌军。改革开放以来中建主导和参与的中国地标性工程可以用“不计其数”来形容。中建旗下能搞房地产开发的企业非常多，中海地产是其中最有名的一家，与中建五局是兄弟企业。

在中建五局，莫斌已官至总经理，套用央企行政级别，属正局级干部，手下掌管着2万多员工，权势地位已相当高。很多人想不通，这种情况下为什么还要转投一家民企？

杨老板曾经说过，莫斌是他从长沙“绑过来的”。这当然只是一句玩笑话。

碧桂园集团总裁莫斌。简仁山绘图

当时真正打动莫斌的，是杨老板要把企业做到世界第一的雄心。同时，杨老板许诺今后把公司的财权和人权都统统交给莫斌。

事实证明，莫斌到碧桂园上班的第一天，杨老板就做到了这一点。而后，莫斌也用他的实际能力回报了杨老板的信任：24小时开机，可以随时监督管理全国一两千个在建项目，为碧桂园一步步消除以前出现过的产品和工程质量信任危机。

据说杨老板大规模“抢人”，跟他2013年与平安集团董事长马明哲的一次对话有关。

当时，杨老板向马明哲讨教搞规模扩张和管理万亿资产的秘诀。马明哲告诉他：秘诀就是用优秀的人。

不得不说，姓马的老板都很厉害。这句话似乎一语惊醒梦中人。回到顺德，杨老板马上指示负责人力的彭志斌：“给你30个亿，去给我找300个人来。”后来，碧桂园招来了300个博士。

2013年和2014年，朱荣斌和吴建斌先后加盟，标志着以中建为班底的“三斌”组合正式形成，由此也推动着这家广东民营企业，在国内的地产行业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碧桂园成为“宇宙第一房企”和世界500强企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朱荣斌、莫斌、吴建斌（从左到右）

但好景不长，只过了不到三年，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林腾蛟以“一招绝杀”先后挖走杨老板“三斌”中的“两斌”。这对如日中天的碧桂园，无疑是当头一棒。

常言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在朱荣斌和吴建斌被林老板“抢走”后，碧桂园就发生了2018年那些质量安全风波。

当年，莫斌与同样有中建背景的副总裁陈斌结成新的“双斌”组合，在媒体面前公开道歉。两个星期后，杨老板写了一封信，也为公司的短板向投资者作了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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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地产发展的黄金时期，万科、碧桂园、龙湖等企业，都一门心思盯着中建系的“墙脚”来挖。但有一个人，则静悄悄地跟在他们背后，准备伺机行为。

此人正是阳光控股的创始人林腾蛟。

林老板有一套“玉树临风”的逻辑，漂亮又简单：你们挖中建中海，我就挖你们。

这等于让郁亮、杨国强和吴亚军等人先帮他试菜，只要被他们推上企业核心管理层的人才，他就逮着机会从后面扑上去，来一招“虎口夺食”，直接搞到自己碗里。

只要舍得花钱，这种趁人不备、后发制人的做法，成功率非常高，而回报率则足让所有同条起跑线的竞争对手“眼红”。

正是靠着这一招“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硬绝功夫对同行降维打击，林腾蛟在2017年快速建起了一支在当时地产圈霸气侧漏、风光无俩的管理“梦之队”。

林老板几乎照抄了数年前杨国强组建“三斌”的办法，除了执行董事长兼总裁朱荣斌和分管财务融资的执行副总裁吴建斌，分管工程、合约、运营的执行副总裁阚乃桂，分管建筑事业部的胡书仟以及协助朱荣斌管理区域公司的副总裁张能迪，都是清一色有中建背景的明星职业经理人，而且都是同一年入职阳光城。

在他们中间，朱荣斌的名气最大，也是这支“梦之队”的队长。在他的带领下，当年阳光城就以一、二线城市为根据地，把触角迅速伸向了三、四线城市，以“老带新”的方式在全国新增了13个区域，并靠着“区域集团化”改革思路，迅速完成了这家区域房企的全国布局。

以双斌为核心的阳光城前高管团队

2018年，阳光城就以一招“鹞式起飞”成功跻身地产圈的“千亿俱乐部”。2019年，又成功突破了2000亿元大关，2020年，再次攀上2180亿元历史巅峰。其增长速度，震惊了业界。

一样的套路，不同的故事。看着当年的爱将，为同行对手建功立业，杨老板不知道该为当年的慧眼识人而高兴，还是为后来的“为他人做嫁衣裳”而懊悔！

国内房地产圈，长期活跃着数百家知名房企。这些房企就像一个庞大的江湖，分出了很多派系。以规模企业为核心，可简单概括为粤系、闽、沪浙和京津冀四大派系。若把香港单列出来，则有五大派系。

粤系房企发展得比较早，势力也最大，过去行业排名前十的房企，总部在广东的占比最多，大家熟悉的有，除恒碧万以外，还有保利、华润、招商、金地、越秀、富力、佳兆业、时代、奥园、海伦堡、雅居乐和朱孟依家族的合生创展、珠江投资、珠光等；

闽系房企则排第二，有世茂、阳光城、旭辉、正荣、泰禾、融信、建发、金辉、升龙、宝龙等；第三是沪浙系，有绿地、新城、绿城、中梁、祥生等；最后是京津冀系和港派，前者有融创、华夏幸福、远洋、荣盛、华远等，后者有新世界、恒基、新鸿基、太古、九龙仓、嘉华等。当然，像凯德、侨鑫等外资企业，数量太少，就不一一而论了。

在所有派系里边，闽系开发商的风格最突出，也最凌厉。

挖人、抢钱、拿地，每一样都凶狠激进，甚至不计成本去冒险。强烈的对外扩张意识，加上神秘的“过江龙”特征，让他们成为同行忌惮的投资者。

与其他闽商相比，林腾蛟的经历有些传奇。在阳光控股集团网站，很难找到有关林老板的信息。在其公司过往的对外输出，林腾蛟的介绍也有意设置许多信息盲区。外界只知道他是1968年出生的福州人，读大学期间就开始做摆地摊的小生意赚钱。至于在哪些学校读书，则语焉不详。

大学毕业后，林腾蛟嫌国企待遇高、太清闲，每天都在喝茶看报，这跟他向偶像陈嘉庚学习的目标相距甚远，于是只上了一个月班就辞职到新加坡留学了。

阳光控股的创始人林腾蛟

1995年，27岁的他学成归来，创立了阳光控股。次年，他开始搞酒店和房地产，首个高端住宅项目阳光城就一炮打响，在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商业和资本运营下，他的公司快速扩张、一路高歌。2002年，即他34岁那年，阳光城在深交所上市，并将总部迁往上海，林也成了家乡地产界一颗耀眼的新星。

记得2016年，林腾蛟在出席贵阳的那场论坛时，阳光控股旗下已有3个上市平台、5个产业集团，总产值1200多亿元。除此以外，他还是兴业银行的民营第一大股东。

有了“梦之队”的加盟，林腾蛟控制的企业成功问鼎《财富》世界500强企业，此后连续多年在榜。

有一位媒体同行，曾经很幽默地描述过林腾蛟那些年“挖角”，在业内卷起的“腥风血雨”：挖龙湖大将陈凯，让吴亚军心碎了一地；挖万科猛帅张海民，让郁亮有苦说不出来；把碧桂园“三斌”挖得剩下“一斌”，气得杨国强吹胡子瞪眼；挖世茂重臣阚乃桂，让许荣茂焦虑不堪……这当然有夸张成分。

但作为人才市场上有名的“机会主义者”，林腾蛟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确实为他带来了丰厚的回报。

在地产江湖上，还有一家专门挖万科、中海、龙湖、碧桂园和旭辉这5家公司“墙脚”的房企，叫华夏幸福，也是堪称大神级的高手。凡是他们看上的人，都会毫不留情地用高一两倍的薪酬挖走。

只要有5年以上工龄，什么专业都可以不管，“简直是毫无底线。”什么公司经得起他们这样挖！有人开玩笑，幸好华夏幸福“后来那什么了。”

⑤

在有些老板看来，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曾以搞“金元足球”而成为全国著名土豪的许老板，挖人的手法更简单粗暴，就是直接用钱砸。在他看来，华夏幸福那种搞法，只不过是毛毛雨。

2017年，也就是林老板从碧桂园挖走朱荣斌和吴建斌那一年，任泽平刚从方正证券离职，加入恒大任首席经济学家（副总裁级）兼恒大经济研究院院长，许老板大笔一挥，就给他开出了1500万元年薪。后来任泽平到底给许老板研究出什么来了，公开媒体并没有报道过，可能只写在内部的恒大报了。

事实上，在挖人撒钱这方面，杨国强那些年并不比许家印输几分。

就拿碧桂园职位最高的莫斌来说。其近6年平均年薪接近1亿元。2021年，杨老板一年发给莫斌的钞票多达2.343亿元，与年薪高达2.7亿元的恒大总裁夏海钧相比，是少了那么几千万元，但在国内的地产圈，也算是天花板级别了。实际上，碧桂园还有另两位前副总裁梁国坤和刘森峰，也拿过上亿的年薪。这说明杨老板虽穷苦出身，对来给他们家打工的人，确是不薄。

但话说回来，朱荣斌在地产圈名气虽大，收入却不如莫斌。除了最后一年2185.8万元以外，前面几年都是五百多万元。就算加上什么“双享奖金”和股权奖励等，几年的平均数也可能就千把万元。在工资还没有涨起来的2017年，莫斌能拿到的薪酬已有4054万元，比朱荣斌同期多了差不多一倍。后面几年碧桂园效益高了，朱荣斌已经去了阳光城，就没有可比性了。

2017年，林腾蛟约朱荣斌吃饭，也许还不知道碧桂园高管的待遇。因而，一开始给他开的年薪是600万元，可想而知，朱荣斌不为所动。

懂读心之术的林老板，马上口吐芬芳：“只要你来，我董事长位置也给你，公司大事小事你一人说了算。”朱荣斌果然就抵挡不住了。

在林腾蛟接触朱荣斌之前，对方已是名满江湖的“最强职业经理人”，想将他纳入麾下的老板数不胜数。与此同时，阳光城在碧桂园面前，也不是同个量级的对手，两者的体量相差了10倍。林腾蛟虎口夺食，何以能轻易得手？

那是因为林腾蛟能给朱荣斌想要而杨老板给不了的东西。

朱荣斌接任阳光城董事长后，林老板二话没说就直接退出管理决策权，偶尔只是在高管微信群发点修读阳明心学的心得体会。对此，朱荣斌是有感动过的，还说出了类似“来了这里，以后就不走”的话。

朱荣斌有聪明的一面，也可能有易变的一面。他30岁被中海调回广州时，买下人生第一套房，那时想好要在广州定居。但后来去了阳光城，他又准备把那里设为最后一站。几年后，阳光城遇到困难，他和林老板的缘分也走到了尽头。

作为行业通才，朱荣斌既可以让富力的李思廉和张力改变“从内部培养接班人”的执念，给予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也可以在外颠簸斗转五六年后，仍然得到杨老板信任和依靠。但就因为这几位老板在某些方面有着同样的强势，朱荣斌有压力，对公司没有了归属感。

张力（右）和李思廉（左）

当初，朱荣斌从碧桂园出走，杨老板确实很生气，但他可能怨的是自己“道高一尺，”林腾蛟“魔高一丈。”杨老板对朱荣斌的欣赏，却没有变。

有人说，是“阳明心学”帮助了林腾蛟。但别忘了，林老板也研究了《芈月传》。

林腾蛟有条用人原则，一般不超3年，对管理层的换人，比保险经纪人还要频繁。

在朱荣斌之前，从龙湖过来的陈凯、从万科过来的张海民，都没有干很长时间。

职业经理人的能力，让林老板的野心一年比一年大。而林老板快速膨胀的野心，又反过来给高管们增加越来越大的压力。

陈凯用龙湖模式，2年让阳光城的销售额翻了近10倍，2013年达到了220亿元。张海民来了后，用万科的经验，又从2014年的231亿元滚到了2016年的487亿元。而朱荣斌用“宇宙第一房企”的打法，在2018年和2019年完成1000亿元和2000亿元的“两连跳”，直接拉升了阳光城的江湖地位。但就在林老板提出2020年实现3000亿元的新目标后，房地产高速发展的时代结束了。而持续的行业大调整，让阳光城信奉的旧发展模式再也无法适应新的行业要求和政策环境，从而滑向了被淘汰的边缘。

记得在得知阳光城要跨过千亿元大关的那一年，林腾蛟高兴坏了，给所有员工每人送了一枚金戒指，还给每位区域老总重新配了豪车。这种舍利放权的大方和干脆，曾经让很多高管内心升起一股暖流。

在贵阳的那次演讲，林老板专门引用李嘉诚的心灵鸡汤来给自己背书：“价值投资是地段地段还是地段，合作伙伴的价值投资是人品人品还是人品，个人一生成长的价值投资是圈子圈子还是圈子。”

所以，那些年，林老板其实一路在优化和升级自己的朋友圈。希望用他强大的朋友圈，来成更大的事业。

在林老板焦头烂额、手足无措的时候，朱荣斌用他的人脉资源来阳光城引入了战投泰康保险。但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恰恰又是因为泰康要求签下的对赌协议，让林老板在公司业绩下滑时，遭到了对方的无情抛弃。战投撤资后，阳光城股价大跌，最终成了退市的前兆，朱荣斌也似乎成了为这场“事故”背锅的最合理责任人。

2021年，重出江湖的林老板，对阳光城的架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调整，眼看物是人非、大势已去，朱荣斌只能选择在2022年1月黯然离职。

再好的酒席也会有曲终人散的时候。林腾蛟曾对高管宣称，他有一个理想，就是要让干部们有体面的收入，有尊严的生活，还有一份可以传承的事业——他们公司的股票。

2023年8月，ST阳光城被深交所强制摘牌，这也意味着其21年的上市历程终究画下句号。

阳光城集团。

在正式离职的那几天，朱荣斌挥泪斩仓，以打到骨折的低价卖掉了阳光城大部分的股票。若不是交易所限制，他可能卖到一股不剩。

在阳光城的4年多，朱荣斌一共拿到的税前收入是2750万元，但投资公司股票就亏掉了7000多万元，这意味着，这4年多他不仅在白打工，而且要倒贴几千万元。当初跳槽阳光城，似乎成了朱荣斌职业史上最失败的决定。

前段时间，一再宣称“不躺平、不放弃”的林老板，还在想着用各种办法来挽回业主、投资者和各路债权人的信心。但年至六旬、已临近退休的吴建斌，似乎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他经常在朋友圈寄情于摄影和文学。这或许是以一种沉默的方式在向曾经代表一个时代的“高周转”模式道别。

而70后的朱荣斌，虽然也算得上是地产界的老炮儿，但他的心态明显要比中建老领导年轻。

从阳光城离职后这两年，他又经历了一场“过山车”：先是在代建行业创业当老板，但只做了一年就“在杨老板的授意委托下”重归职业经理人角色，成了合富辉煌的当家人。

从他努力撮合碧桂园服务成为这家房地产中介企业第二大股东的做法，可以看出，杨老板的不计前嫌，已经让他有了“换一条赛道再出发”的信心。但新雇主最近一笔烂账的浮出水面，又让他和杨老板新的布局，似乎蒙上了灰尘。

不过，这两年的丰富经验，也让朱荣斌看到了许多新的东西，一些新的业务也似乎让他找到了规律和出路。虽然困难与机遇同在，让他意识到了当老板的不容易，但解除了思想负担后，还是觉得很开心。

假使当初没有离开碧桂园，朱荣斌也可能像莫斌那样拿到过亿年薪，但留下来的同时，也意味着此刻会背上更多的压力和焦虑。现实不可能总是有那么多假设。离开了就是离开了。现在讲的是明天和将来、目标和梦想。

在2023年的房地产博鳌论坛上，朱荣斌分享了他对行业未来变化和趋势的研判。与去年刚当老板时的忐忑相比，今年看清了现实形势后，他整个人也变得更加通透和明亮。

在他看来，化解困难和出清风险仍需要一点时间，社会大众要做足思想准备。至于企业老板，有责任也有压力。搞房地产，不像开商场餐馆，出了问题关店解散工人就行了。拿地、盖楼、卖楼，房企还要负责周边的配套，以及交房后的维护、保修，这是一个漫长的服务过程。

“房地产这个赛道是很大的，未来，大概20%的企业，会向上做得更大更强。”他非常坚持自己对未来的判断的预测，“一部分企业会往高精尖去做，多数企业会进入机会型的领域，还有相当多的企业进入到专业服务。”

曾几何时，朱荣斌曾经的老板林腾蛟说过一句话：“预测明天最好的办法是创造明天！”真是满满的正能量。

【文字】南方+记者 冯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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